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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嫣踩着马扎上去,青墨鞭子一抽,马车就转着车轱辘往前行去。
大雍不设宵禁,此刻已是夜里,长街上酒肆茶寮依旧热闹,夹杂着商贩的吆喝,让雪嫣本就纷乱的心绪愈发不能平静。
理智一遍遍告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沉溺在这假象里,这次去就是与谢策说清楚。
可这样做,就代表了她要彻彻底底割舍掉和时安的所有相关,再看不到他的脸,他会从她的记忆里模糊掉……
雪嫣纤长的眼睫抖了抖,无力的用手掌掩面,双眸酸楚至极,她真的舍不得。
两股念头在雪嫣脑中拉扯,哪个都不肯放过她。
马车行出热闹的长街,周围就安静了下来,雪嫣也勉强静下心,心月说得对,时安不会愿意看到她这样。
雪嫣反复说服着自己,终于在到马车停下之前下定了决心。
澜亭小筑是谢策的私院,一座建在湖心的小楼,雪嫣走在湖面的九曲石桥上,夜风吹着水面拍打在桥底,潺潺涌动的声音,在夏夜里显得是疯清凉。
青墨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雪嫣有夜盲,若是不见光就瞧不见东西,所以跟得很紧。
青墨将雪嫣带倒小楼外,“世子就在二层。”
雪嫣点点头,跨进门槛,踩着木质的楼梯往楼上走去。
谢策换下了白日里所穿的官服,褪去了周身的肃压,一身清简的白衣,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束起,端坐在书案后,手里执着毛笔,神色专注的在书写。
柔黄的光透过琉璃灯罩镀在他身上,将他的眉宇照得不甚清晰,长睫拓出一片阴影在眼下,沉静悠远。
雪嫣站在楼梯口遥遥望着他,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见的就是谢珩。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指尖丝丝缕缕的发麻,一点点渗到心口。
谢策朝她看了过来,唇畔含着薄薄的微笑,“愣着做什么,过来。”
只要谢策愿意,他可以将自己与兄长的九分相像做到十分。
斯文谦卑,清冷温雅,有何难。
雪嫣恍惚看着他,那些勉强压制的思绪与眷恋再不受控制,她不断告诉自己,他是谢策不是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