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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小点声,我还听说……”这是第二个说话的人,他招了招手,教那两人和他凑得更近些,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风渠这一战是义军里面有人朝汝阳王告了密,说他身边啊有明教的人。杨左使是为了救人才去到王府的,谁能想到这都是那个告密的人为了打下风渠的计谋,也所幸杨左使一眼识破他的计谋,却为了免去风渠更多的伤亡,宁愿入了那人的彀中。杨左使不亏为杨左使,足智多谋!不仅拖住了汝阳王还拖得十分漂亮。”
那正吃着糕点的第三个人叹了声,低低说道:“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计谋是好计谋,就是太歹毒了点,如果没有杨左使,汝阳王府怕是要死伤不少人。”
“哎。”第一人摆手道,“罢了罢了,杨左使是知道那个人的,不过连他都没有追究,想必是另有隐情。反正大局已定,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求的就是个安居乐业,这种事至多是茶余饭后的闲谈,上不了台面也是不能万不能在人前乱说的。”
另两人连连点头:“放心吧大哥,我们晓得的。”
纪晓芙挑了挑眉,茶盏抵在嘴边慢慢悠悠地说道:“义军攻破风渠了?这几天鹰王、蝠王他们不肯让你操劳,硬是没透露一点消息。”
杨逍笑道:“风渠败亡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打到大都了。”他落下茶盏,目光深邃,“明教的事也要尽快安排了,庙堂不比江湖,该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纪晓芙颔首道:“也好,你早点抽身也是好的。你虽然不说,但我多少也猜到了点。每一个上位者都不会容许明教这样一个能够倾覆朝野的江湖组织存在的。”她面上浅笑,笑意下有几分苦涩,绵柔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他微凉的手,似宽慰、似心疼地轻轻安抚着。
这样的结局是必然的,她相信杨逍早就想到了。只是明教……那是阳顶天毕生心血,也是他毕生心血。功成身退,说到功成身退又哪里是那样容易的?将明教撇出朝野,让明教没入山林,任谁都不会甘心的。但杨逍必须这么做,否则明教危矣,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也危矣。盛极必衰,若要明教不衰,便只能藏拙。
“走吧,我们回去。五天了,他也该来信了。”杨逍苦笑一声,一左一右牵着纪晓芙和杨不悔往小院走去。
五天,杨逍给他的时间够久了,他也确实该有一封信来解释。纪晓芙都已经猜到他,其他人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猜度。要平众怒,他虽无法亲自前来,但倘若连一封信都没有,杨逍会携了明教教规,亲自去取他性命。杨逍心中的苦涩比谁都多,这天下,沾上的不是千军万马的鲜血,而是他杨逍一人的鲜血!那样殷红,那样绵延万里。
惊闻杨逍从医馆回来的消息,正在大厅议事的殷天正、韦一笑急忙快步迎出了厅外:“杨左使怎么不多休养几天?这里有我们坐镇,也无甚大事,再说,咱的义军都打到大都之外了,收复我汉人天下不过转瞬之间,你杨逍还操心个什么劲?”虽如是说着,但两人还是乖顺的侧身让了道。
杨逍到底伤得严重,甫落座,额上便布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胡青牛说了他不应该多走动,这才刚刚允许他下榻,就径直从医馆回了来。身上的伤还不碍事,最重要的是他脚上的伤,五日总是不可能痊愈的,眼下伤口虽没有裂开,却也是隐隐刺痛,再不歇下怕就要裂开了。
他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信件有意无意地看着,一面看一面道:“无妨。”目光忽然落定在殷天正身上,他合上手中信件,沉声相询,“鹰王,这几天可有从淮业军中发来的密信?现在,也该说是明军了吧。”
殷天正应了一声,转身到桌案上去翻,稍许片刻他便捧了封没有开封、没有署名,只写了“杨左使亲启”这五个字的书信递到杨逍面前:“这封信是三天前送来的,当时左使正养伤,我们商榷后决定先扣上几天,待左使伤好点了再交付于左使,没想到左使今天就来了。”
韦一笑不解地问道:“你早知道会有这封信?”
杨逍接了信在指尖轻轻摩挲,好半刻才点了点头。封口处便缓缓开启,一张素白的信纸被一点一点拽出信封,信上的字迹十分熟悉,除了杨逍和纪晓芙,其实殷天正、韦一笑他们也应该是见过的。入眼便是“属下叩请左使安”七个黑字,信上所书:
属下叩请左使安:
属下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左使原谅,但求左使容属下先破大都再量罪责。王府之事属下俱闻,皆破城之阴谋也。容属下概述之。于王府递信者,属下也;暴右使身份者,属下也;累左使重伤者,属下也。左使之知,皆可知也,或可免之。此其彀,诚属下一人之所为也。始欲使右使绊之。暴阴谋于目前,无怪而续之以阳谋。风渠无阻,盖二使之劳也。朱愧之,闻而涕下,面西俯叩,遥请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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