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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只剩一片残红,许言庆幸自己是在高速上,可以把车开得飞快。他想起沈植的样子,很多,苍白的,失落的,绝望的,崩溃的,流泪的……许多事情都有迹可循,比如他瘦了,比如那次在北京的酒店,比如‘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爱你了’,比如杂物间里他站不住的样子,比如汤韵妍说他进医院了,比如他喝醉后还一直惦记着要吃药。
根本不是安眠药,是抗抑郁的药。
他想起那年对沈植说过的话:沈植,我建议你去看医生,你心理有病,活该你不会爱人,你真可怜。
所以沈植真的去看医生了,也真的被确诊有心理问题。
许言使劲抹了一下眼睛,牙关不住打颤,五脏六腑都被攥在一起,用力地,捏成一个皱巴巴的团,在空荡荡的胸腔里滚动,撞到哪里都痛。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他宁愿沈植潇洒快活把前尘往事丢得一干二净,也好过见到他这样千疮百孔脆弱崩坏,三年多的时间里没有轻松过一秒。
不是都说爱是好东西吗,为什么会把人弄成这样。
一小时的路程前所未有的漫长,开到市区时,恰逢晚高峰,不断闪烁的车尾灯、高高在上的红灯,红得刺眼,金刚怒目般地瞪着许言,狠狠揪住他心头的焦灼和慌,生拉硬拽地撕扯出来,耀武扬威地在眼前晃,要他坐立难安。
身体里有什么在蓬勃胀大,快要炸开,撑得他透不过气,几乎想嘶声大叫起来,让声音和爆炸一起,发泄那些疼闷、痛楚,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许言抬手遮住眼睛,有泪不断往下流。他被困在这条拥挤停滞的直线上,他不能自控地想象着沈植病发作时,蜷曲的、僵硬的、窒息的到底是什么滋味,许言无法感同身受。
他只是很累。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几年他其实很累。
总要极力控制自己别去想沈植,仿佛想了就意味着还没彻底死心。人最喜欢逼自己做某件事以证明决心,但实际上没有必要,如果真的不在乎了的话。
这样较劲,太累了。
那晚看见沈植喝醉,看见那个一丝未变的家,许言扛不住地破防他们其实很像,正常人一样地活着,背地里却始终没有停止过自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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