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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多做一件事,阿菊就能少干一件。
说起来,菩家世代显望。祖父长期身居要位,还主持修撰国史,为天下士人,尤其京辅士人所仰。父亲精通番邦语言,胸怀大志,不畏险途多次以正使身份奔走西域联络诸国以御北患,后来也正是因此而不幸罹难,魂难归乡。而她的母亲,更是林下之风,当年京都有名的才女。
出身于如此门庭,菩珠知自己实是辱没家风。表面她如母亲为她所起的小字“姝姝”那般,纵长于这苦寒边陲,布裙荆钗,看着却也静柔娴雅,但内里,只她自己知道,实则俗不可耐。
每当夜深人静,辗转难眠,听着身畔阿菊白天劳累过后沉沉入睡发出的呼吸之声,她绞尽脑汁不停在想的,总是将来到底要如何,她才能改变境遇,离开这苦难边陲,让自己,也让她的菊阿姆往后再不用那么劳累,过上安乐的生活。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她的命运真就会发生改变。一个巨大际遇砸到了她的头上,而她立刻牢牢抓住了。
但是她也同样不会想到,再后来,一切如同黄粱一梦,梦醒,她回到了十年之前,再一次地成了边陲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
想想,还真的很不甘心。事情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如果她能再狠一点,痛下杀手的话。
第6章
屋外响起脚步和说话声,菩珠扭过头,目光已不复方才淡漠,面上带着甜笑,站起来迎了上去:“张阿姆,你们前头回来了?可有我帮做的活?阿姆你尽管吩咐。”
张媪道:“可怜你在家一天到晚做活,不得停歇,到我这里,歇着就是了!”
阿菊端了一只盛饭的大木桶跟了进来,桶里饭已没了,叠满用过的碗盏。
菩珠要帮她洗碗,不出意外果然被阿菊推开,再次指了指炉膛。
菩珠只好又坐回去当烧火丫头,看着几人忙忙碌碌收拾厨房,忽听驿舍大门方向传来人呼马嘶的嘈杂声,知是那队鸿胪寺的人马出发继续西行了。
张媪收拾着灶台,用炫耀的口吻低声说:“你们不知这队京都使者出关所为何事吧?且与你们悄悄提前道一声。是西狄那边大长公主的人要入关了,他们出关去接。”
帮事妇人好奇追问。
张媪道:“方才丞官说的,嘱我紧着去备食材。到时两边人马合起来,不知道多少。若不早做准备,怕手忙脚乱出了岔子。真是大排场!我做了这么多年事,见多了关外来人,莫说国使,大小王子都不知多少了,还是头回碰见朝廷派官特意出关迎接。”
帮事妇人问:“这个大长公主,莫非就是当今老王母的女儿?”
姜氏太皇太后在民间已成传奇,寻常百姓提及,不言太皇太后,皆以“老王母”敬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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