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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也没专门为难欧阳修,举第五例的时候他把话锋转向赵曙, 询问赵曙这样的案子该怎么判。
这时韩琦不能再维持沉默了, 他开口阻止:“这些案子都已判定, 你何必再拿出来在朝会讨论?”
王雱道:“按照大宋律例,有争议的案件可以在朝会上众议解决。韩相公是觉得这些案子没有争议, 对吧?”
韩琦再次闭了嘴。
赵曙见韩琦和欧阳修都进退维艰,心生退意,想要宣布改日再议,王雱却没给他退场的机会。王雱紧接而上:“古语有云,‘贤不足以服不肖,而势位足以屈贤’,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纣为帝王,足以乱天下!”
王雱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这是把新皇骂成殷纣王了吧?!
王雱娓娓而谈:“古往今来,上行下效之事从来不少。殷纣王初得一对象牙筷,其臣箕子就曾担忧无比:‘有了象牙筷,肯定不肯将就于瓦器,必定想要犀角碗、白玉杯;有了玉杯犀碗,哪能将就于粗茶淡饭,肯定要配美琼浆美酒山珍海味;喝着琼浆美酒、吃着山珍海味,又哪里愿意穿粗布衣裳、住茅屋陋室?肯定还得穿华美衣裳、住那玉宇高楼。如此一来,倾一国之力,也不能供一人之需!’后商果然亡于殷纣之手!”王雱凛然道,“身为君王,自当言为士则、行为世范,岂能因一己私念,乱天下纲常!今日陛下能因私念称‘皇考’,明日就能因他事罔顾礼义,长此以往,何以统御百官、何以教化百姓!”
一众哑然。
王雱摆完道理,开始谈感情。
朝中大半官员全是进士,四舍五入都是天子门生,谁不了解官家是什么样的人?
比如唐御史,追着官家骂了不知道多少回,即便被贬到岭南的英州去也没有放弃写折子继续骂。
人非圣贤,不可能无喜无怒,官家也生气,可再生气,回头还是把唐御史请了回来,因为他谨记太祖的教诲,不能让言官因言获罪、再不敢开口!
王雱又说,当初官家私底下骂过的人可不少,但官家还是重用他们、听取他们的意见。
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身为帝王,不能让个人的喜怒与欲望凌驾于纲常与律法之上!
所以他今天不是为官家说话,而是为官家四十年如一日、苦心维系的太平盛世说话!
为了证实“太平盛世”四个字,王雱又重展自己的数据分析技能,把这四十年前后的丁口增长曲线、战争发生次数逐一展示,同时数出四十年来出现的众多名臣贤者。
最后王雱拜托吕诲帮忙展开他手中一幅画卷:画中画的是当初城门送别的场景,那时官家对太子殷殷嘱托,百官与百姓无声落泪。
那一日,官家亲手将大宋江山交托到太子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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