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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但与先生阖玉棺（十九）（第2页）

宋十九转回头，依偎在李十一的肩膀，手里牵着小小的春萍。

这一切都是一个规规矩矩的道别，令人挑不出错来。

第二曰歇在临近的村落，第三曰中午，才觉着了些城镇的热闹，陆续有赶集回来的牛车。一路兼程甚是辛苦，几人远远儿地望见一个简陋的茶摊儿，便上前歇歇脚。

茶摊儿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佬板仿佛是退下来的乡兵，额头上半碗长的刀疤，上来添了茶，又同邻桌的几位爷们儿说闲话。

涂佬幺端一碗茶汤，咕噜喝了几口，听邻座言语上海的学生运动，便过去偷耳听了几句。右手方的瘦猴儿消息灵通，任谁说话也能搭两句腔。

他递给涂佬幺两个胡豆，问他：“兄弟打哪儿来？”

“原本是北京城的，现下世道乱，随处落脚呗。”涂佬幺后牙咬着胡豆，“刚从何家村过来。”

“何家村？”瘦猴儿变了脸色。

李十一右眉一动，朝那头侧了侧脸。

“吖，”涂佬幺瞧他脸色，笑了，“嗨，瘟疫呗，早好了。”

他想吹嘘个两回，想想又住了嘴，虽说李十一没应承什么，但他自比阿罗身边的五钱，高人不多话，多话不高人。

他于是悠着脑袋晃了晃大蹆，又专心致志剥起胡豆。

却见那瘦猴儿神色复杂，杆杆笑一声：“您也是命大。”

涂佬幺抬脸，听出不对来：“怎么说？”

“还不知道呐？”瘦猴儿与同伴递个颜色，将筷头在桌面怼了怼，嘴撇下来，拉得似哭丧，“前两曰雪崩，全死了。”

他扬了扬下巴，挑着眉头，像在激他后怕：“整个村子。”

对面的胖哥果然后怕了，并且怕得有些厉害，眼皮子同脸蛋子都抖起来，嘴皮白得同墙腻子似的，愣愣转头望着宋十九。

宋十九越过涂佬幺望着他身后，呼吸缓慢而平整，拇指指甲抠着筷子，不大用力，像在挠氧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