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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2页）

在数落柳向岸这个赛道上，林道里向来是一骑绝尘毫无敌手，能逼迫柳向岸放弃讲道理直接玩撒娇。因而柳向岸拨开迷雾与追逐火光从噩梦中勉强睁眼看到他时，恨不能敲个铃儿让扶风郡守给换一个大夫。

结果林道里把讨伐他的事儿放到了一边：“燕岁来是谁？”

？我操。柳向岸妄图趴在枕头上装死，万万没想到林道里伸手就摸了把他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屁股：“不爱说的话，我们先算一下你进的货。”

柳向岸紧急从被褥间抽出青紫斑驳的手抓住了林道里的衣摆。

林道里瞥了他的手腕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无论是否有必要，柳向岸都对自己在苍云的经历避而不谈。他父母早亡，帮忙照顾的长辈陆续离世，于是他背负着一些“命硬”“晦气”“不详”的名声离开山庄闯荡。他孤身入江湖，带着点隐秘的不甘去接触一些世俗不能容的人，反倒能混得如鱼得水。

在诸多官府无法管辖的地带，吞并、黑吃黑、弱肉强食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柳向岸带着一窝土匪从另一个贼窝里救出了幼年挚交叶桐，索性筛了一圈人占山为王。

那时他真的已经快把那些骂名忘掉了。

“等等。”林道里拆着绷带眉头紧锁，“这是什么逻辑？叶桐是你的压寨夫人吗？”

“……他死活不肯回去，我总不能把金银玉石做的小少爷放贼窝养吧？”柳向岸提起这事儿还是觉得愁肠百结。他固然可以在泥潭中怡然自得，但不能连带着竹马一块儿和呼吸都透着血腥味儿的人共处。然而话又说回来了，他筛出来的人又有多少手段够抗衡真正的亡命之徒呢？

十二岁时，叶桐意外折断佩剑，索性带着柳向岸久不保养的傲霜刀一起回藏剑修缮。与他同去的还有山寨里十来个想去看看江南换换兵刃的弟兄，也是在他们走后没几日，山寨被恶人谷一支部队袭击，柳向岸将兄弟们送进浩气盟的地界，自己拦路斡旋良久，被当时年方十六的燕岁来救下。

“你的刀很快，很准，但因为力量短缺了几分，所以不够凶。”少年俯身遮蔽了过于刺目的天光，也擦去了柳向岸脸颊上脏污的血渍，“要来破阵营学一点陌刀的技巧，杂交下你的刀法吗？”

燕岁来看不进书，在武学上的天赋也不如柳向岸，但胜在嘴甜会说话爱张罗愿意学东西，所以好些场合会带他出面，到处听点儿新鲜词儿来用。他前脚刚听天策将士说可以引进某种马杂交改善目前马种的体型、再引进某种马杂交改良力速，后脚就活学活用，认为霸刀用的是刀，苍云一只手用的也是刀，柳向岸避这风头去雁门关是再合适不过啦！

彼时玄甲破阵营仍然是边境的英雄，不曾为政变所裹挟，更是与霸刀山庄来往密切。燕岁来认识不少霸刀弟子，但刀法有柳向岸这般漂亮又凌厉的，绝无仅有。

他们回到朔漠，可柳向岸只沉默疏离地参与训练、往来轮值，燕岁来几番接触碰壁后，拽了同样来自霸刀的柳彦询问因果：“他生来就这样？也不该啊，他骂恶人的时候可能说了。”

“别的我不清楚，但他那一支的长辈说他命硬克死了父母还不算，连照顾爱护他的其他亲人也没放过。”柳彦对这事倒确实有所耳闻，“可能是怕克了你？”

知晓了缘由的燕岁来气势汹汹地去堵了人，柳向岸的确存了几分破阵营是英雄当长命百岁不该被他所影响的念头，其余的则是不愿太招摇过早地引来仇家。燕岁来抓着树枝歪歪扭扭地在雪地里划拉字儿，絮絮叨叨地给柳向岸洗脑子：“我出生的时候我娘难产没了，我哥打水淹死了，我爹嫌我晦气给我起名叫燕秽来，还是薛帅给我把名字改成现在这个的，你说说你这能算啥？”